來源：來源：舒畫小筑 禪林網(wǎng) 時間：2022-10-25
法常(一二〇七——一二八一)、法號牧溪，俗姓李，四川籍人。他在繼承石恪、梁楷開創(chuàng)的“減筆”畫法上有所發(fā)揚和突破，創(chuàng)造出了風(fēng)格獨特富于個性的禪畫，在人物、山水、花鳥畫上都取得了很高的造詣，為寫意畫開拓了嶄新的道路。
南宋 法常 政黃牛圖 32.3cm×67.1cm
南宋 法常 水墨寫生圖 841.1cm×47.3cm 故宮博物院藏
南宋的畫家里，梁楷和法常都不自覺地受到宋代文人畫熱潮及一些非文人出身畫家的影響。梁楷在寧宗朝任畫院待詔，只是個參禪的畫家，并非僧人，好飲酒而不拘禮法，有“梁風(fēng)子”之稱。與寺廟的和尚們往來頻繁，法常看到梁楷的繪畫后，潛移默化受到很大的影響。法常繼承了石恪、梁楷的水墨“減筆”法，所繪的畫都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情調(diào)。用甘蔗渣代替畫筆皴、擦、點、染，縱情揮灑，創(chuàng)作了很多層次豐富、自然隨意的作品，一洗刻意雕琢之氣。
南宋 法常 六柿圖 29cm×35.1cm 日本龍光院藏
南宋時思想界理學(xué)和禪宗都十分活躍，而且理學(xué)與禪宗趨向互融，如理學(xué)大師朱熹與禪僧們就經(jīng)常往來交流學(xué)問。這一時期禪宗南派也很繁榮，許多有學(xué)問、有氣節(jié)的人不滿當時王朝偏安江南一隅，紛紛奔赴寺廟當僧人以求精神上的寄托，寺院里的僧侶們耳濡目染，一批禪宗畫家應(yīng)運而生。他們以禪宗南派“頓悟”的思想?yún)⑽蚶L畫藝術(shù)，作品大都寥寥幾筆卻深藏玄機，題材不拘一格卻皆作禪理?！皳?jù)《圖繪寶鑒》記載，南宋士大夫、文人、僧人畫家約有百人之多。其中花鳥畫家(包括專長木石、梅竹、蘭花、水仙等專項畫)約近六十人，比北宋時期增加了不少，文人畫風(fēng)氣之盛可見一般。”
南宋 法常 栗圖
南宋 法常 叭叭鳥圖之一 30.5cm×54.1cm
“在這種觀念下，蘇軾、米芾的墨戲畫也許因其人品的‘多文’尚能受到推戴，但諸如梁楷、法常就不會有這樣的好境遇了?！雹嗖荒懿徽f元代文人鑒賞家對法常的評價是有失偏頗的。不過，這些評價也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文人畫與禪畫在觀念與審美理想上的區(qū)別與差異，禪畫是中國畫獨有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之一，自唐代王維真正意義上首開禪畫先河之后，影響了像五代貫休等一批禪畫大家。禪畫的特點是筆簡意足、意境空闊、清脫純凈，簡遠筆墨中體現(xiàn)了一種不立文字、直指本心的直觀簡約主義思想和卓而不群的禪境風(fēng)骨?；谌?、染于禪、歸于道，空而不虛、寂而不滅、簡而能遠、淡而有味、高古脫塵。禪宗畫家雖然也會借用文人畫的水墨技法、書法趣味等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炫耀禪悟的心得，但是，禪畫與文人畫終究還是有很多區(qū)別的。
南宋 法常 叭叭鳥圖之二 30.6cm×53.6cm 日本五島美術(shù)館藏
千百年來，法常和梁楷一樣，大部分作品都飲譽東瀛，被日本的博物館和有識之士收藏了起來，成為日本的國寶?？梢哉f，這是一件“墻內(nèi)開花墻外香”的典型案例。法常在國內(nèi)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重視，反而在日本得到了崇高的尊重，被譽為“畫道之大恩人”。這或許是因為他的大部分繪畫作品在創(chuàng)作之后即東渡日本，國內(nèi)所見甚少有關(guān)，因而忽略了他，更重要的或許是當時人們的審美還局限于工整艷麗的“院體”畫風(fēng)，根本就沒有遇到慧眼識珠的人，沒有得到當時社會上那些主導(dǎo)鑒賞收藏階層人士的喜愛。
南宋 法常 叭叭鳥圖之三 30cm×52.6cm
南宋 法常 叭叭鳥圖之四 31.3cm×90.9cm
南宋 法常 芙蓉圖 34.5cm×36.7cm 日本大德寺藏南宋 法常 松樹八哥圖 39cm×78.5cm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南宋 法常 松樹八哥圖 39cm×78.5cm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法常與梁楷是南宋時期介乎“院體”與“文人”畫風(fēng)之間既非“文人”又非“院體”的最突出的兩個畫家。他們的繪畫就是介于“院體畫”和“文人畫”之間的一種禪宗畫。就表現(xiàn)形式來講，禪畫講求形象怪誕夸張，筆墨力透紙背，驚世駭俗的力量與文人畫脫略形似的“墨戲”有許多共通之處。
南宋 法常 巖猿圖 27.9cm×37.4cm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南宋 法常 觀音圖 97.6cm×172.2cm 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三聯(lián)軸作品居中的《觀音圖》是以淡墨一筆一筆勾畫端坐于溪邊巖石蒲團上的白衣觀音，觀音冠飾精細淡雅，衣紋純凈柔和，面相端莊豐滿如唐之仕女，神閑氣定地靜靜凝視著前方清澈的溪水，冥思人間的苦樂悲愁，禪意盡在其中。畫幅的左下方署“蜀僧法常謹制”，鈐一方“牧溪”朱文印。與其他兩幅左面的《竹鶴圖》右面的《松猿圖》放在一起，使《觀音圖》不再是孤立地存在，而是寓意著與眾生和諧平等相處。
南宋 法常 松猿圖 99.3cm×173.3cm 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松猿圖》是法常絹本水墨淡彩的傳世名作，被日本畫壇尊稱為“牧溪猿”。畫面上一老松自右下至左上斜出，旁逸的樹干上棲息著一對白面長臂的母子猿，他們神態(tài)安詳而嚴肅地緊緊偎抱著，母猿面部毛發(fā)蓬松，臂、爪顯現(xiàn)出肌肉靈活的柔韌感。母子倆面部迎著秋風(fēng)，眺望遠方，深邃的眸子流露出一種超然的蒼涼之感，這種正面對視的形象在古代動物畫中非常鮮見。大片空白的畫面，產(chǎn)生一種蕭條寂寞的孤絕之感。這便是所謂的“無畫處皆成妙境”。畫面所表現(xiàn)出的一種如夢如幻的氣息以及生命化人的精神正是禪宗之精髓。虛堂智愚禪師曾作《法常牧溪猿圖》贊云：“霜墮群林空，一嘯千巖靜。耿耿殊有情，勞生發(fā)深省。抱子攀危條，清興在高遠。一點鐘愛心，業(yè)風(fēng)吹不斷?！?/span>
南宋 法常 竹鶴圖 98.8cm×173.9cm 日本京都大德寺藏
《竹鶴圖》上的一只白鶴仰首向天，且鳴且行，意態(tài)優(yōu)雅，氣定神閑地信步于幽深空靈的竹林中，墨色的濃淡幻化出霧氣朦朧的詩意。鶴的軒昂，竹的清逸，表現(xiàn)得十分清幽雅致。用粗筆撇捺繪成的竹林，竹干之間的前后穿插，虛實掩映，朦朦朧朧地隱沒在一片水氣之中，與廣大的空無寂寞相融合，具有一種如夢如幻的美感。“佛家修凈土，以妄想入門；畫家亦修凈土，以幻境入門。”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幻象，非幻無以見真，整幅畫略施淡彩，以朱色點染鶴頂。畫家只是客觀自然地表現(xiàn)天地間的生靈，無悲也無喜，將自然原原本本地呈現(xiàn)出來，反映了法常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內(nèi)心世界，唯有如此心境才會有如此畫境。從畫法上講，背景之竹用筆瀟灑，而主體形象的鶴卻格外工致。這種工寫兼用的畫法成為法常花鳥畫的一大特色。
美國的高居翰說：“牧溪的杰作，也是我們可以比較有信心的鑒定為其所畫的作品，是現(xiàn)今保存在京都最大的佛寺大德寺的一副三連畫，三連畫都不是瀟灑的‘墨戲’，而是精思熟慮的構(gòu)圖。左右兩幅描繪著一只鶴和幾只猴子的作品可能原屬一對，而中央的觀音像可能是一幅單獨的作品，但是今天三幅竟然合而成為一組，實在是有幸的事，三幅并列，和諧之至。它們同時也指出了兩種通常被認為距離遙遠的世界一一人世與超世、動物與圣明世界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觀音以白衣仕女的形象出現(xiàn)在這里，合目靜坐。母猴緊抱著小猴，直看著我們，眼光坦白清明得一如禪宗的偈句。眾猴棲息的樹枝以瀟疏的筆觸畫成，墨色澹淡，好像王庭筠的筆法，沒有雕巧之痕，題材也不炫耀外爍之美?！?/span>
南宋 法常 半身布袋圖 41.3cm×97.3cm
南宋 法常 老子圖 33.5cm×90.3cm
日本岡山縣立美術(shù)館藏
南宋 法常 達摩圖 33.7cm×94.9cm 日本天龍寺藏
南宋 法常 羅漢圖 52.4cm×105.9cm
日本靜嘉堂文庫美術(shù)館藏
南宋 法常 瀟湘八景圖之漁村夕照 112.4cm×34.4cm 日本根津美術(shù)館藏
南宋 法常 瀟湘八景圖之遠浦歸帆 112.7cm×32.5cm 日本京都國立美術(shù)館藏
南宋 法常 瀟湘八景圖之煙寺晚鐘 104.8cm×33cm 日本東京富山紀念館藏
南宋 法常 瀟湘八景圖之平沙落雁 109.5cm×33cm